最近看了《江湖告急》，快20年前的老电影了。
电影很搞笑，里面还有关公下凡的桥段，也有两次出现了"没在左面，也没在右面，而是在里面"的说法，第一次出现是黄色笑话，第二次出现却又是很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好时刻，相关的人还是同一个女人。
但是让我记忆深刻的，是其中陈奕迅问了一句："最近我们局里要发一个文件，但是其中'江湖'这个词不知道怎么翻译，你这个江湖大哥知道怎么翻译么？"电影当然没有揭晓这个谜题。
后来这个问题总是时不时的蹦到我脑海，我想，如果不写几句絮叨的废话，大概这个问题是没法让我放下了。
江湖被我们这一代人所熟知，大概来自于两个途径，一个是金庸和古龙为代表的一代大侠们笔下刻画的江湖世界，武林盟主；再一个就来自于港片的枪战片、谍战片、古惑仔片，里面也是一样的打打杀杀，腥风血雨。
但这都是很现代的事情了。
在古文中，江湖出现的很早，我们动不动还能背出来几句与江湖有关的名句，如庄子的"相濡以沫，不如相忘于江湖！"再比如范仲淹的"处江湖之远，则忧其君。"
还有类似的，如苏东坡的"小舟从此逝，江海寄余生！"江海当然不是江湖，但是我们慢慢琢磨这些词句的时候，又发现江海与江湖的意义是差不多的，其中范仲淹与苏东坡都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深深的惆怅感，而且苏东坡的句子除了惆怅之外，还让人有一种鸟出笼终得自由的畅快感。
惆怅均来自于作者仕途失意的状态，当然，范仲淹写这篇文章的时候，还位列朝堂，不过结合起他老人家几起几落的人生经历，以及对友人滕子京被贬的某种愧疚之情，让文正公发出了这样的慨叹。
而文忠公写这首小词，则是心情更复杂，境遇非常不如意的时候，当时正好经过了差点被砍脑袋的乌台诗案，被贬到湖北黄冈当团练副使，诗不敢随意，文章更不敢瞎写，好多朋友托他写序写跋，他都给推了，正是在这样潦倒，而宋朝文人们都不过认为词只是诗余的时候，他偶尔兴致来了，写上两首小词，抒发一下感慨。
得亏当时大家都认为词是诗余的态度，让东坡有机会通过词把满腔的愤懑、惆怅、彷徨都转化为达观、知命的意气风发，让后来人在同样状态下能找到一点精神上的慰藉。
有点扯远了，但这杂七杂八一说，大概也能得出结论，古代江湖其实是相对于朝堂的一个地方，这个地方既是一个虚指，也是一个实指。所谓虚指用现在的话来说，你只要没当官，当大官，那你就是在江湖上飘着的，而实指则是说你任何时候乘船坐舟经过长江、黄河、太湖、青海，那你也是在江湖上飘着的。
所以这么顺下来，对于江湖最好的办法就是直译，即：river and lake。
后来在电影的豆瓣讨论区找到了同一个问题的讨论，点赞最多的也是 river and lake，真是忍不住想说一句：英雄所见。
然后里面还有第二个翻译，叫under ground，翻译过来大概是地下世界的意思，勉强也可以对上江湖，这翻译让没有浸染过汉语的外国人理解起来肯定很容易，但是却完全把江湖一词所代表的汉语文化味道给割舍掉了。
翻译果然就把文化的美感给翻掉了，真庆幸汉语是我的母语！